评论

正直勤奋朴实的艺术家 

         ——怀念张晓寒先生

文/吴伟程


       八十年代后期正是我国开放改革的黄金时代,年逾花甲的张晓寒先生作为画界一代名家,奋挥丹青为这盛世讴歌,岂料正在这时,遽然去世,怎不为艺林同声一哭!他为人正直,气度洒脱,卓荦不群,视名利如云烟;十年动乱曾被划为黑山水画家,受到不少折磨和创伤;然而,他不时以画寄情,抒发其傲骨精神,他平时衣着俭朴,那圆润温蔼的笑脸,给人的印象是慈祥而又亲切。他具有丰富的阅历、湛深的学养和坦荡的胸襟,所以其作品 ,画面激情洋溢,气势恢宏,充盈着大自然的雄奇景象,令人反复观赏,意味无穷。



吴伟程与晓寒先生合影


        在极左思潮泛滥时,他身居陋室,壮心未已,深居简出,闭门思“过”。门前冷落车马稀,正是发愤读书时。他每天清晨四时起床吟诗作画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进了他的心坎,重新迸发出激情的火花!来访者和求画者纷至沓来。小小陋室,经常宾朋满座,谈笑风生。他豁达大度,书画界都乐于与他交往,切磋艺术。中青年作者视他为良师益友。他学问之深、作品之多、待人之诚,真是洋洋盈耳。执教几十年,对学生循循善诱,对社会工作孜孜不倦。他热爱党,热爱社会主义,三十多年来,把一腔心血献给了美术教育事业。他的去世是美术界一个难以弥补的损失!

        春节前夕,我到医院看望他,望着先生那清瘦苍老的面容,我惶惑不安。在第二次手术后,他气软脉弱,握笔艰难,但他第一件想到的是他最后的“遵命”创作,即为厦门残疾人福利基金会画两幅山水画。临终之前,先生还念念不忘社会公益事业,的的确确是我们后学者的楷模。

        张晓寒先生的山水画别饶韵致,重于表现山峦气脉,写武夷之峭拔,曲折蜿蜒;画太姥之奇兀,气象万千,他的画要求气含势蓄、形神兼备,具骨力、显韵致、崇情而活趣、寄情深而意悠长的深厚内涵。他重视传统技法,又不囿于传统。师古人,更师造化,足迹遍川、陕、云、贵,历游国内名山大川。近年来,又畅览武夷、太姥以及闽西革命老区,得福建山川之灵慧。他工诗善书,常通过题画以直抒胸臆,表达对祖国对人民爱的感情。他多次对我说:“我想利用有生之年,多画出一些画来,准备七十岁举办画展,”谈到这里,不免感触于“人寿有限,岁月不居。”

        他的感叹,使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阅历丰富,忠于美术创作事业的画家的苦闷。一生为理想而奔波,历尽坎坷。阅尽世态。他胸中沉重的积愫需要渲泄倾吐,心灵深处被压制的创作欲望需要释放实现,这时大自然也以一种别样的姿态向他招手。于是,他一头又投进大自然的怀抱,废寝忘食地作画。无论是黄山云海,三峡峭壁,流泉、飞瀑、行云、高松,无不是画家心中的诗,无不是他久蕴在心底的情感的迹化。



晓寒先生作画


        张先生是一位感情、笔力奔放的画家。他总是“风趋电疾”地去完成他气势磅礴的创作;他的构图善于变化,笔墨恣肆纵横,不拘一格,运用自如,灵活多变。意境苍莽新奇,风格超脱。他那富有特色的线条,游动而凝聚着力度,气势生动而非自然景色之模拟。富有浪漫热情而超越了形的感觉。显示出线条美的韵律,流露出鲜明的个性,加强了画面上的魅力。看《遥望太姥顶摩霄》一幅,构图疏密得当,虚实有致,可称工夺造化,妙超自然,富丽典雅,变化灵巧。而《巫山渡口》笔道沉雄桀骜,内涵深厚。《太姥烟霞》画面山峦沉郁,林茂苍茫,却见秩序井然,随意而见法度,繁而律;且见笔势飞动,坚实豪放。看了这些遗作,我仿佛又见到了先生那亲切的音容笑貌。先生的一生虽然历经坎坷,但他仍然抱病为厦门美术界耗尽最后一份力气。

        夜色皎好,明月又装饰了这个遽尔而去的艺术家的窗子,而他的画也“装饰了别人的梦”,永永远远……